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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示意圖/來源為Pixabay）

要我回憶昨天發生什麼事，其實很容易也同時困難。整天的意識是清楚的，腦子卻抗拒去思索自己，或是回想、將這些整理起來。有時候不明白這是種創傷的反應，還僅只是狀態不好卡住了而已。上次無法回想的時刻是上個月，我無法書寫每週的情緒紀錄作業，整整兩週下意識的不想寫，在晤談的時候拿到面前腦子也僅是一片空白。但在當時我的思緒是清晰的，吃東西也有味覺，就跟昨日相同。

昨天是這樣的，早上降溫與週一的憂鬱，拿起刀就要往手腕砍下去，但想想手腕也太容易被發現，而手的皮膚好不容易長好又變得柔軟溫熱，就又收起了刀子。覺察到不妙於是補了顆樂命達跟得安緒就去上班了。

早上也許是咖啡或是昨日晚睡，輕躁狂得明顯，打開聯盟的事物飛快做著，腦中規畫了許多業務，但沒有做本行的事務。然後到了午休醒來後，突然掉落到非常沉的憂鬱裡，沒有氣力做事，文字看不下去，身體悶痛心悸彷彿卡住。但我還是可以跟同事應對，假裝自己在忙，可以分析也許是冷氣開了整天太冷了。四肢冰冷其實是非常危險的，腦中盤算拿蝴蝶刀刺入胸口或是對準頸動脈的方法，但還好意識清晰的不希望弄髒衣服、被同事發現或是無法收拾，於是趁同事出去又補了顆安柏寧。我很久沒吃安柏寧了，因為擔心那使我想睡影響工作，但這次沒有，兩小時後我的情緒確實平穩很多。但那並沒有阻止我下班後去醫院廁所割手，事實上我一派優閒地準備了疊衛生紙，還找到一間適合的廁所進去。

後來沒有多想就砍了手臂，但砍不深就越來越多，到覆蓋了充滿紀念的 N 型疤痕。血用 垃圾桶裝著，砍起來不痛也越來越順手無所 謂了起來。在快要砍上手腕刺青的一刻，勞宮穴附近的傷口噴出了血柱，如小噴泉一般還飛濺了整片廁所地面牆壁。原本以為不用去縫就算了，後來只好包一包動身去○○。但我記得去的時候整個人是輕快的，邊騎車還哼著歌。抵達之後覺得既然要花七百五那縫多一點好了，於是停在人少處又割了幾條到沒地方了才進去。

因為也有經驗了就自己去掛急診，旁邊的小弟弟問媽媽我的手為什麼流血，我還對他笑一笑說我包起來就好了別怕。櫃臺一喊 suicide 社工就出現了，她請我坐著等一下，但我看了看決定站著，血就這樣滴在大廳。名字喊後我進入成人外科，先說自己打過破傷風了，面對的醫生人是溫暖的，說會縫很久上床進裡面吧。然後床上插了塊硬板開始縫起，金髮兩邊削髮的醫生自然的跟我聊起自傷，然後說我刺青滿好看的，我說刺青是為了保護生命。他說他也有刺青，叫我下次刺整手好了。決定小瞇一下的時候社工出現了，是個溫暖 的阿姨，也是隨意地聊我的情況然後並沒有反駁我對於「不知為何」以及「天氣變冷」的說詞，有種自然陪伴的感覺。然後問我想提早回診嗎？我說回了也差不多，於是我的醫囑確實沒出現建議回診。她說她姓賴，確實值得信賴。

後來醫生下班，換了個年輕醫生來縫，他的手很快，但上一個醫師其實很多地方沒上麻藥，我打算不告訴他，趁機承受。他也是個親切的人，跟我說我縫線有多種自己拆線要注意，大約七天後再拆。後來他請實習生來接手，順便教他一些不同縫法，實習生很細心認真，有點太認真了縫得太多到三小時去，還常常請教。雖然他因累一直嘆氣，但碎碎念的內容是在思考哪裡要補針對我比較好，還在我每一個翻身問我是否會痛要補麻藥。

實習醫師縫的時候我睡了一下，為了休息以回家時有精神打報告，還有滑手機感覺太失禮的緣故。後來有奇怪的人不客氣的問我，像是為什麼要切自己，還有下次不要這樣了。我答不出話來，決定先用毯子蓋臉實際上偷看她的名字，發現是專師。然後她又問了一些問題讓我直想回答妳問這些幹嘛？像是你怎麼不知道，是有喝酒喔，還是別人幫你割的？但我就敷衍過去。這次只遇到這樣一個狀況，因為在裡頭縫，護理師間的閒話少，然後遇到的醫師與社工都滿好的。

然後我去繳錢的時候社工還追出來，跟我交代了會通知心理師等等事項，讓我有個底，也確認我沒事。我覺得這事很細緻的，也讓我對社工這職業又回溫了一些。然後我就買了紗布晃悠的騎車回家了，就像參加了一個小聚會，平平淡淡又可以掌握的結束了。

同時也因為手的緣故看診較有掌控感，同時洗澡與護理方便，也不影響生活。只是早上起來血管那條還是在滲血，然後夜晚淺眠醒了一次，早晨明顯的痛，認命的吃了顆止痛，就這樣沒了。像個小插曲也逐漸習慣的模式，變成生活的一部分了。

本文節錄：【精神病手記：反覆自殘的三年自述】一書/下圖來源為時報出版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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